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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帖]海人生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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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8-12-30 18:41:1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柳笛痛哭着,诉说着,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。然后,在冥冥中,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,章老师那僵直的手臂,居然在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脊背。而他的声音,就在她的耳边,第一次,那样温存那样轻柔地对她说:“哦,柳笛,别哭了。你没有错,你为了我,牺牲了太多太多的时间……别哭了,好吗?”哦,那声音,温柔得就像三月的春风,竟找不出一丝寒意。柳笛在这柔声细语中慢慢停止了哭泣,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浸着蒙蒙细语中的花蕾,挂着晶莹的露珠,那样空灵、美好而纯净。
<p> &nbsp;&nbsp;&nbsp; 雪,悄悄地停了。一弯新月钻出了云层,它把自己柔和的光辉撒向世界。这光辉和白雪相映衬着,仿佛给整个世界,披上了一层朦胧的,轻盈的,梦幻般的婚纱。</p>
<p> &nbsp;&nbsp; 一切,都是那么圣洁……</p>
<p>&nbsp;</p>
<p>&nbsp; </p>
<p align="center">八</p>
<p>  寒假悄悄地来了,又悄悄地过去了。</p>
<p>  对高三学生而言,这个寒假是有名无实的。除了春节这六天法定假日外,他们照常到学校补课,照常黄昏时分才回家,照常有堆积如山的作业。各科的补习材料和各种模拟试卷纷纷发下来了,每个学生的书包都沉重得背不动,这份功课更沉重得使他们无法透气。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,换言之,再过两个多月,他们就该跨出中学的门槛,再过四个多月,他们就该参加可怕的高考了。学生们普遍消瘦下去,苍白的脸色和睡眠不足的眼睛充分说明了他们的生活。可是,老师们不会因为他们无法负荷而放松他们,家长们也不会因为他们苍白消瘦而放松他们,他们自己更不会放松自己。这是冲刺阶段,放松一点就是前功尽弃,就会被无情地甩在后面。竞争,就是这么残酷。</p>
<p>  北方的春天来得迟缓,但毕竟还是来了。清明过后,小草开始破土而出,刚看出一点鹅黄的嫩芽,转眼间就是满眼茸茸的新绿了。几阵蒙蒙细雨后,粉红的桃花,雪白的梨花,嫩黄的迎春花,转眼间呼啦啦地绽放了一大片。校园内外,立刻水彩般的染上了一片明艳。然后,白杨树吐出嫩绿的新芽,金丝柳摆动轻柔的长裙,合欢树摇曳着孔雀般柔软的枝条,都来加入春天的队伍。还有那斑斓的蝴蝶花,愣呵呵的仙客来,羞答答的含羞草,以及那虽然开放不出灿烂的花朵,却也要凭着旺盛的生命力与百花争一番春色的“死不了”,也都第次开放。春天,是属于所有生命的!</p>
<p>  可是,在沉重功课下挣扎着的毕业生们,却不属于这个春天。毕业考,风一般的过去了。五月,他们填报了自己的志愿。学生们和家长们慎重地推敲又推敲,考虑又考虑,征求又征求,然后像交付自己命运一般,交付了这张志愿表。柳笛的志愿表却简单得出奇,她只填报了一个志愿——北大中文系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学校的气氛越来越紧张,学生们都钻进了书本里,拼命的念,拼命地准备,恨不得在一个多月内能念完天下所有的书。反正,这段日子,他们与书本是无法分开的,哪怕吃饭和上厕所,也照样手不释卷。不知哪个促狭鬼在黑板上抄了一段毛主席语录:“我们总要努力!我们总要拼命向前!我们黄金的世界,光荣灿烂的世界,就在前面!”大家对这个多少带着一点自我安慰色彩的句子倒真的很欢迎,没有人嘲笑,更没有人把它擦掉,久而久之,它竟成了大家学习的动力。在这种埋头苦学的气氛中,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外面那个色彩斑斓的春天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就在这样紧张的日子里,一个下午,柳笛被她的班主任陈芝老师,叫到了走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我看了你的志愿表,”陈芝老师沉吟着说,“你为什么不填写第二志愿?”</p>
<p> &nbsp; “我没有第二志愿。”柳笛不假思索,脱口而出,“我只想上北大。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没有?”陈老师怀疑地挑了挑眉毛,“万一第一志愿考不上呢?总得有个退路吧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我不给自己留退路!退路从来都是留给懦夫的,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考不上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噢!”陈老师感到震惊。虽然她知道柳笛的实力,但没想到这个学生自信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,居然敢于破釜沉舟,好象已经把未来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。教了二十多年书,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柳笛,”陈老师又沉思了一会儿,才接着说,“我欣赏你的勇气,也相信你的实力,但考试无常,我真不敢百分之百地打你的保票。好在现在你有一个机会,咱们学校争取到一个向北大保送的名额,你,是竞争这个名额的人选之一。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哦?”柳笛动心了。她有取得胜利的信心,但也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。如果可以保送,不但实现了自己的梦想,还可以免除近两个月的吃苦受罪,何乐而不为呢?可是,陈老师说她是竞争者“之一”,那么……柳笛试探着问:“陈老师,我有机会吗?”</p>
<p> &nbsp; “机会当然有,但困难也很大,”陈老师坦白地说,“要论学习成绩,你没得说,历次学校排名,你都是高居榜首。可是,北大要求保送的学生是德才兼备,而你,既不是三好学生,也不是学生干部,甚至连团员都不是……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这又能说明什么?说明我品德不好吗?”柳笛低声地,却是愤怒地抗议着。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。不当干部,不入团,是她自己的选择,可就因为选择了这些,每次评“三好”,她都名落孙山。她不在乎当不当“三好”,但不能因此否认她的品格!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虽然不能说明你品德不好,但是在学校中,这些常常是衡量一个学生品德的重要依据,最起码,”陈老师加重了语气,“它能说明你不积极要求进步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  柳笛抬起了头。她不同意陈老师的后半句话,却无法否认她的前半句话。沉思了片刻,她果断地说:“陈老师,让别人去争这个保送的名额吧。如果让我用入团当干部作为跳板,跳到北大去,我宁可凭自己的努力,堂堂正正地考到北大去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陈老师深吸了一口气。这个外表美丽文静的小女孩,骨子里可是相当的倔强和自负啊!这一点,和她照顾的那个瞎子倒很相象。想到“瞎子”二字,她的脑子突然来了灵感。对,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?“柳笛,”她兴奋地说到,“我倒想起一个办法,让你不用入团当干部,就能保送北大,而且十有八九管用。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真的?什么办法?”柳笛有些惊讶,也有些兴奋。</p>
<p> &nbsp; “你不是一直照顾章玉老师,照顾了他整整三年吗?这就是一篇现成的,可以大做文章的材料啊!”陈老师被自己这个“天才”的想法弄得有些飘飘然了,“我有一个亲戚是电视台的记者,我今天就和她说,明天就让她来采访你,你把自己照顾章老师的事迹谈一谈,不用夸张,实话实说,本来这件事就很感人嘛!我让她用最快的时间上电视,如果你的事迹在电视上被宣传了,那可比入团当干部要轰动得多了。保送北大,十拿九稳!”陈老师越说越兴奋,“对,就这么办,你回去准备一下,明天就接受采访。对了,你还得和章老师打一下招呼,明天还得采访他,他一定愿意。上电视,出名,谁不愿意呢?对,你现在就去通知他……怎么?柳笛,你怎么了?不愿意吗?”她终于发现,柳笛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愤怒地,还有些鄙夷地瞪视着她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陈老师,”柳笛的声音几乎快冒出火来,“您不觉得您这样做,太卑鄙了吗?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卑鄙?”陈老师万想不到柳笛会用这个词,“怎么是卑鄙呢?我可是为你好啊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为我好?”柳笛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摇了摇头,她责问般地,一字一句地说,“您把我置于何地?把章老师置于何地?”</p>
<p>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?”陈老师有些生气了,自己一片好心制定出这么一个完美的计划,却被柳笛用“卑鄙”两个字否定得一干二净,“这件事对你,对章老师都是有好处的。你可以出名,可以上北大,而章老师则可以得到更多的帮助,他的事业和生活,总会比现在要强一些吧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强一些?天!”柳笛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,“陈老师,您居然把章老师推向了媒体,把他的伤口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,而且一遍又一遍地渲染,一遍又一遍地炒作,一遍又一遍地让伤口滴着鲜血!您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盲人,让所有人都来同情他,怜悯他,施舍似的帮助他,让所有人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!您让他成为一个可怜虫,让我成为一个沽名钓誉之徒,把我对他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照顾变成我升腾的资本,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,您还说是为了我们好,您,怎么说得出口?”</p>
<p> &nbsp;&nbsp; 陈老师完全被弄糊涂了,柳笛这番理论,让她一点也摸不到头脑。她不解地说:“柳笛,你都说些什么呀?怎么我一片好心,都让你当作驴肝肺了呢?”</p>
<p>  柳笛叹了口气,她无可奈何地说:“陈老师,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。可是,你和所有人一样,首先把章老师看成一个盲人,所以,他的失明让你们觉得怜悯和同情。而我,则首先把他看成一个让我敬佩和崇拜的老师,所以,他的失明让我觉得痛苦和忧伤。怜悯和同情是建立在一种优越感的基础上的,所以你们在怜悯和同情的同时,也在践踏着章老师的尊严。其实,我们都没有资格怜悯和同情任何一个人,尤其是对章老师,因为我们并不一定比他优越,并不一定站在他的上面,甚至可以这样说,大多数人是站在章老师的脚下的,可能在身体方面,他不如那些人,但在学识、思想和精神方面,他,要比他们高贵得多!”</p>
<p> &nbsp;&nbsp; 陈老师简直是目瞪口呆了。这个小女孩,头脑中居然有这么一番奇思怪想,她竟然口口声声维护着章玉!竟然说这个瞎子,这个临时工,这个不知怎么才进入学校教课的老师比别人高贵!怪不得她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章玉,怪不得章玉对她另眼相看。她和章玉之间,真的“很不一般”哪!“那么,”她不甘心地问,“你不要这个保送名额了?不要这个出名的机会了?”</p>
<p>  出名?到现在为止,陈老师居然还认为这叫出名!柳笛咬了咬嘴唇,忍住心中又升腾起来的火气,很不客气地说:“我不要。我和章老师,都不会这么——庸俗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陈老师有些压不住火气了。柳笛居然用了“庸俗“这个词。谁庸俗?自己吗?自己一心为她好,反被她说成“庸俗”,陈老师真想骂她一顿。可是,能这么做吗?她还是孩子,自己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吗?何况,她还是一个很有希望的孩子。本来,如果她填报了第二志愿,自己也就不找这个麻烦了,她肯定是升学率中的一个分子。可是她只填报了北大,这就不是闹着玩的了。从这个小小的北方城市挤进北大的校门,谈何容易!弄不好,她真成了一名落榜者,这,可是影响她这个班的升学率的啊!想到这儿,陈老师觉得自己的汗都要下来了,这个孩子,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!可是,面对这个倔强而又自负的孩子,她知道自己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。谁也说不动她,除非是……突然,她又是“灵机一动”,对,此路不通,另辟蹊径。“柳笛,”她又一次开口了,“如果章老师同意了这件事,你还会反对吗?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什么?您还要对章老师去说?”柳笛惊跳起来,她明白,对章老师提起这个建议,不亚于在章老师的心口上扎上一刀,“陈老师,您千万别去。章老师不会同意的。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为了自己,他或者不肯。为了你,他还能不肯吗?”陈老师胸有成竹地说。</p>
<p>柳笛呆住了。没想到陈老师会想出这么个办法,拿自己做武器来进攻章老师。人,真是残忍的动物。</p>
<p>  陈老师接着说:“我会对她说,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。我就不信,你照顾了他整整三年,他会对你没有一点回报。他总不置于这样冷血吧。”</p>
<p>  “这不是回报不回报的问题,也不是冷血不冷血的问题,而是人格和尊严的问题。”柳笛低声说。沉默了一会,她抬起头来,眼里闪耀着一份奇异的光芒,“陈老师,不管你用什么理由,章老师一定不会同意!一定不会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如果他同意了呢?”陈老师逼问了一句。</p>
<p> &nbsp;&nbsp; “如果他同意,”柳笛的声音清朗而坚定,“那么,他就不是章老师了!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陈老师一愣,什么怪异的逻辑?“不管怎样,我要去试试。”她一转身,离开了柳笛,向楼外走去。</p>
<p> &nbsp;&nbsp; 晚上五点,柳笛照例去送章老师到车站等车——今天没有语文晚自习。一路上,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柳笛想从章老师的脸色中看出一些什么来,可是,她看到的,依然是那张平静而冷漠的脸。也许,陈老师还没来得及和章老师说吧。</p>
<p>  黄昏悄悄地来临了。晚霞像火一般地燃烧着,遮掩了半个天空。镶着一圈金边的落日缀在地平线上,把整个世界涂上一层柔和的,金黄色的光芒。柳笛扶着章老师来到了车站,想把他安置在小花坛边休息一会,可章老师却轻轻挣脱了她,径直走到那棵金丝柳的旁边。他的方向感向来是非常正确的。柳笛一征,怎么,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了!难道陈老师已经找了章老师,而章老师答应了?不,不可能!自己对章老师的照顾决不是恩惠,章老师也从没把她当成恩惠,否则,他决不会接受自己的照顾!他,肯定不会答应!</p>
<p>  四周很安静,除了他们,没有别人在等车。夕阳的光线游移到了金丝柳的树梢上,在地上投下一抹长长的影子。</p>
<p>柳笛,”沉默了一会儿,章老师终于开口了,他的声音,平静中带着一丝沉滞,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,“有件事,我必须告诉你。”</p>
<p> “什么?”柳笛两道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。本能的,她知道是什么事情。</p>
<p>  “下午,你的班主任陈芝老师找到了我,和我谈起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情……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别说了,”柳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,“我知道,是关于保送我上北大的事。”她有些不敢听下去了,不知为什么。她想起了那次雪夜章老师在车站等她时的情景,耳边又响起陈老师的话:“为了你,他还能不同意吗?”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怎么,你知道?”章老师有些惊讶了。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 &nbsp;“是的,陈老师先找我谈的话,我拒绝了。”柳笛干脆利落地说。她不敢让章老师先说,她怕听到章老师妥协的言语,哪怕这种妥协是为了自己。她清楚,只要妥协,章老师就轻视了她的人格,而她,也会轻视了章老师的人格!她害怕,害怕这种互相的轻视!</p>
<p>&nbsp;&nbsp;&nbsp;&nbsp; “噢。”章老师轻轻地舒了一口气,好象得到了些许的欣慰。然后他静静地,静静地说了句,“我也拒绝了。”</p>
<p>   柳笛突然觉得鼻子发酸,所有在这个下午中负荷着的沉重与恐惧,此时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从心头卸了下去,而那酸酸涩涩的柔情,就在心灵的负担被卸下的时候,悄悄地涌了上来。她看着章老师,他那苍白的脸上,竟也染上了一抹柔和的,淡淡的阳光。柳笛突然觉得,这一刻,她的心,和章老师的心,竟贴得如此之近。他们相对无言,但两个灵魂却在对话,却在碰撞,却在拥抱。</p>
<p>  晚风吹来,带来一阵难得的清爽。四周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澈,像玻璃一样。柳笛突然察觉到这柔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醉人的,如葡萄酒一般的芬芳。她向四周寻找着,然后,她惊喜地发现,花坛中的几株丁香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悄悄缀满了淡紫色的花朵。柳笛的心头,突然漾起一种模糊而强烈的喜悦。她像孩子般天真地喊起来:“章老师,您快来看,丁香开花了!丁香开花了!”</p>
<p>  话音刚落,柳笛就捂住了嘴巴。她惊慌地看着章老师,天,自己怎么把最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呢?章老师依然静静地站着,似乎根本没有生气,相反,一个近乎温柔的表情浮上了他的嘴角。他凝神而立,鼻孔微张,似乎在捕捉着什么。于是,柳笛也轻嗅着那纯净的空气。哦,那空气中不仅弥散着丁香的芬芳,还混合着青草的气息,混合着泥土的清凉,混合着叶芽那淡淡的芳香,混合着春天的生机和活力!柳笛向四周张望,于是,她看到了春天的金丝柳,春天的丁香花,春天的石板路,春天那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,春天那红得让人心动的夕阳,春天那叫得最甜美欢快的小鸟……她终于感到了久违的,春天的气息。哦,春天来了!春天真的来了!柳笛觉得心中涨满了温情,她要高歌,她要跳舞,她要叫喊!是啊,有什么关系呢?春天来了,她总可以给自己的放肆,找一个美丽的借口吧。</p>
<p>  柳笛勉强压抑住了心中疯狂的喜悦,又把目光调到了章老师的身上。他沐浴在落日的霞光中,已经成了一个金色的雕像。哦,他是春天的一部分,可金丝柳上的嫩芽,丁香树上的紫花,那天空,那小鸟,那夕阳,会属于他吗?他依然凝神而立着,似乎在用心灵“品味”着整个春天。他的面部肌肉不再僵硬,而变得那么温柔。他很专注——一种属于盲人的专注。然后,他掂起一根金丝柳的柔枝,轻触着自己的脸颊,平静地,低沉地吐出了一句话:“春天,真美!”</p>
<p>那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中,有一种非常深沉的颤音,它直达柳笛的心田,使柳笛的整个身体、心脏、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。她的心中,充满了某种酸楚而热烈的情绪。她望望天边,夕阳已经在缓缓下坠,但,仍傲然地燃烧着!</p>(未完待续)
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-12-30 18:52:58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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