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国推出“太空军”路线图意欲何为?
作者：铁流
7月25日，法国国防部长佛罗伦斯·帕利在法国防空与空中作战司令部，公布了法国新太空军事战略的主要方向，其核心内容是将采取“积极的防御措施”来保护卫星，包括使用纳米卫星和反卫星激光武器来回击对手。这是继马克龙总统宣布将于今年9月成立太空军事指挥部后，法国加快太空军事力量发展的又一重大决定。
法国近来在太空领域的动作频频，既表明法国加快了其实现“太空领导者”雄心的步伐，也反映出法国在太空领域面临的激烈竞争态势，同时还是在推动欧洲自主防务上迈出的重要一步。
布局：法国的太空军路线图
法国加快组建太空军始于去年9月。当时，法国陆军部长巴尔里在向马克龙总统汇报俄罗斯2017年对法国-意大利联合研制的“雅典娜-菲多斯”军用卫星的“间谍行为”时，提出应在太空军事化背景下赋予法国“真正的战略空间自治权”，以“应对某些大国的太空战威胁”。去年9月，法国国防部长帕利到访空客总部所在地图卢兹，强调太空领域的关键作用。在巴尔里和帕利的建议和推动下，马克龙定下了推动成立独立太空军事指挥机构的决心。
2018年底，马克龙表示将为法国牵头制定一个“防御性的太空战略”。2019年2月，帕利宣布，法国将研发高超音速武器。2019年7月13日，马克龙在法国国防部发表讲话，宣布“为确保太空实力的建设和发展”，9月将在空军内部成立太空军事指挥部，同时空军将在适当时候转变为“航空和太空部队”。
据法国国防部长帕利称，太空军事指挥部将建在被誉为欧洲宇航之都”的法国南部城市图卢兹，归空军管辖。也就是说，法国空军将有权协调所有用于军事太空的资产。据悉，新的太空司令部将由220人组成，并在2025年全面运作，其规模会在后期逐步扩大。
尽管法国战略大纲、包括太空战学说和太空军定位等的细节尚待明晰，但从业已披露的线索可知，法国的太空军事指挥部并非仅仅负责太空和宇航领域内的军事事务，而是将网络安全、网络间谍及黑客行为也纳入其管辖范围。为此，法国国防部长帕利提出修改管制太空的法律，以便为不同类型的太空军事行动提供法律支撑。
事实上，法国近年来的太空预算不断提高，已从2008年的3亿欧元增至2014年的6亿欧元。去年，法国议会批准了《2019年至2025年法国军事规划法案》，其中太空防务预算高达36亿欧元（约合40.6亿美元），年均超过5亿欧元。法国计划在2020年前发射3颗CSO系列侦察卫星，2020至2022年间发射2颗Syracuse军用通信卫星，并提高GRAVES太空监视雷达的现代化水平。今年6月，法国国防部长帕利在举行的巴黎航展上宣布，法国将研制新一代军事侦察和电磁情报卫星，提高太空防务能力。
从法国新的太空战略指向来看，法国希望将包括卫星、火箭、武器、技术等各领域的人才集中起来，强化法国外太空监控能力，是当前法国太空军事指挥部最优先、最现实的使命。
动机：法国绝非“追赶者”
继美国宣布将成立“太空军”后，法国成为又一个作出类似决策的国家。也有分析指出，美、中、俄等大国在太空领域已经先行一步，法国实际仅仅是“追赶者”而已。法国乃至欧洲在太空领域的紧迫感源于“中俄等国快速提升的相关能力，以及特朗普上台后要求欧洲增加防务支出的压力”。因而，传统的戴高乐主义在法国国内开始复苏，法国希望建立以自身为核心的欧洲军事力量，并有能力在陆、海、空、天以及网络电磁领域独立遂行作战任务。
首先，法国认识到太空军事化已难以逆转，必须对外太空和网络空间做好充分准备。马克龙政府成立太空军事指挥部、发布新的太空战略，目的是将太空防御问题提升到军事战略高度，让法国有实力跻身太空军事强国之列，将使法国在未来太空防务领域“成为领导者”。
去年9月，法国国防部长帕利公开指责指责一颗俄罗斯侦察卫星在2017年试图监视一颗法意联合部署的“雅典娜-费德乌斯”军用通信卫星，并直言不讳地承认法国“已处于危机之中”。法军对卫星依赖程度很高，几乎所有海上舰只都通过卫星通信进行对话，法军大部分武器装备都需要借助卫星定位系统导航。但法国目前不具备完全独立的太空能力，卫星需要借用俄罗斯“联盟”号运载火箭发射，导航需要得到美国GPS或欧洲“伽利略”系统帮助。
法国认为，其在太空领域正受到越来越大的威胁。法国总统马克龙强调，由发生在外太空的冲突引发的各种矛盾使得该领域已成为一个“真正的国家安全问题”，法国将加强对太空局势的了解，更好地保护法国的卫星，并在这一领域加大投资力度。法国国防部长帕利表示，由于监视、干扰、网络攻击等威胁越来越多，法国必须加强在这个高度战略性领域中的实力。法国空军参谋长费利佩·拉文上将称，“‘如果我们输掉空战，就会迅速输掉整个战争’，而现在，太空已经取代了空战”。他认为，新版太空战略将有赖于太空态势感知能力的大幅提升，即更好地探测太空目标、识别潜在威胁和提供适当防御。
其次，太空已经成为大国角力的新战场，法国希望加强自身在太空领域的战略地位和军事能力。
2012年，法国意识到太空领域面临的安全隐患，有意着手整合网络、太空等“看不见的战线”，但并未实际推动。2015年8月，俄罗斯宣布将空军与空天防御军合并组建空天军，与陆军、海军并列为俄武装力量的三大军种。2018年6月，美国总统特朗普也宣布，将在五角大楼组建美国太空军事司令部。今年2月，特朗普要求美国国防部起草组建太空军法案，并称太空部队将是美国军队的第六军种。当前，太空正成为大国战略博弈的新焦点和军事能力角逐的新战场，法国强烈意识到太空领域的防卫建设正被美俄等国甩在身后。
第三，法国也有推动欧洲打造自身独立防务能力的外在动力。作为北约成员国，法国一向倚赖美国在北约框架下提供的共同安保服务。在大国对抗氛围渐浓、美国对欧政策强调“美国优先”的背景下，欧洲在防务问题上“脱美自立”的呼声越发高涨。作为一个有长期独立自主传统的欧洲大国，法国深深认识到，自己并不能单纯仰赖北约或盟国保障自身的“太空安全”，而只能依靠自己。
马克龙去年在法国驻外使节会议上曾表示，保障欧洲安全不能只依赖美国，欧洲国家应承担责任。去年11月，马克龙就曾公开呼吁建立一支“真正的欧洲军队”，这个计划得到了德国总理默克尔的支持。无论是打造法国版的“太空军”，还是与德国一起组建“欧洲联军”，都显示出马克龙有意减少对美国的依赖，试图成为世界重要一极的战略雄心。法国在欧洲率先成立太空军事指挥部和出台太空战略，是为了给整个欧洲做出和美国等国在太空防务领域分庭抗礼的表率，同时也是为了巩固法国的欧洲“领头羊”地位。
影响：进一步加剧太空军事化
不过，考虑到太空各项行动需要巨大的财政和人力支持，法国的太空军战略在国内饱受质疑。法国国防部长帕利也承认，尽管目标是追求独立太空能力，但当前法国在某些领域研究落后于其他大国，如太空发射能力等。在这方面，CSO系列卫星成功发射就是由法国、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国合作制造，比利时和希腊也将加入后续研制。可见，法国并没有充足的资金和人力来独立完成相关计划，未来是否会寻求欧洲其他国家帮助还有待观察。
据悉，除法国外，预计将有更多北约国家推出类似计划。北约将于今年12月在伦敦举行领导人峰会，届时将正式就太空列为“独立的作战领域”进行表态。
今年3月27日，印度对外宣布完成一项代号为“夏克提女神任务”的反卫星试验，成为继美、俄等国之后，第4个具备反卫星能力的国家。4月，印度成立国防太空局，6月又成立国防太空研究组织，专门负责研发太空作战系统和相关技术，如定向能武器、激光武器、共轨武器等。
日本也在积极增强太空能力。日本新版《防卫计划大纲》称，要强化包括太空监视态势在内的太空战力。近年来，日本不仅发射多颗侦察卫星和军用通信卫星，还计划构建太空监视网，军事航天活动从幕后走向台前。
随着太空成为陆、海、空、网络之外的又一战场，大国竞相加快太空防务布局，无疑会引发新一轮太空军备竞赛，增加发生太空冲突的风险，进而引发核战风险，导致核裁军与核军控进程受阻。在可预见的将来，大国太空防务态势将加剧太空紧张局势。如何更加合理、和平地利用太空这一人类共有的空间，是各国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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